約伯記第三章
“你們聽見過約伯的忍耐,”使徒雅各如此說(雅各書 5:11)。我們聽見了,還聽見了約伯的不忍耐。前面我們詫異一個人竟能如此忍耐(第 1 章和第 2 章),在這一章我們又詫異這樣的義人又如此不能忍耐。他咒詛自己的生日,很有情緒。I。 他埋怨自己不該生下來(第 1-10 節)。II。他埋怨自己生下來沒有立即死去(第 11-19 節)。III。 他埋怨自己在痛苦中苟延殘喘(第 20-26 節)。必須承認約伯以口犯了罪。這裡所寫的不是叫我們仿效,而是叫我們引以為戒。人若以為自己能站立得穩,就更應謹慎,免得跌倒。
約伯咒詛自己的生日(主前 1520 年)
1-10。1 此後,約伯開口咒詛自己的生日,2
說:3 願我生的那日和說懷了男胎的那夜都滅-沒。4 願那日變為黑暗;願神不從上面尋找它;願亮光不照於其上。5 願黑暗和死蔭索取那日;願密雲停在其上;願日蝕恐嚇它。6 願那夜被幽暗奪取,不在年中的日子同樂,也不入月中的數目。7
願那夜沒有生育,其間也沒有歡樂的聲音。8 願那咒詛日子且能惹動鱷魚的咒詛那夜。9
願那夜黎明的星宿變為黑暗,盼亮卻不亮,也不見早晨的光線;10 因沒有把懷我胎的門關閉,也沒有將患難對我的眼隱藏。
約伯心中早有怒氣。越是壓抑,心中的火就越大。最後他終於開口了,只是不如大衛沉默之後所言:耶和華啊,求你叫我曉得我身之終(詩篇 39:3,4)!先知以西結在驚訝中與被擄之人同坐了七日,然後(也許是安息日)耶和華的話臨到他(以西結書 3:15,16)。約伯和眾朋友悶坐著沉思良久,一言不發。眾朋友不願說出自己的想法,免得徒增約伯的煩惱。約伯也不願意發洩自己的想法,免得令他們不快。他們為安慰約伯而來,可是看見他的痛苦不同尋常,就開始覺得他不該受安慰,開始懷疑他不敬虔,於是就閉口不言。不過理虧之人往往認為自己可以先發言,所以約伯就首先發洩自己的想法。人若沒有什麼好的想法,還是不要亂說為好。總之,他咒詛自己的日子,就是生日。惟願自己從未生下來,一提起自己的出生就憤憤不平。世人慶生常常是興高采烈,他卻認定自己的生日是一年中最不愉快的日子,因為他活得不愉快,而他出生的那日就是一切災禍的起頭。請看:
I。這真是很糟糕。也許極度苦難和情緒失控可以作為一部分藉口,但他說的話絕對是不合理的。他忘記了自己出生所帶來的好處。乾瘦的母牛吞吃了肥壯的母牛(創世記 41:4),心中只想著禍患,惟願自己從未出生。先知耶利米在表達受苦心境時所用的語言與約伯的沒多大區別:我的母親哪,我有禍了!因你生我作為遍地相爭相競的人(耶利米書 15:10)。願我生的那日受咒詛(耶利米書 20:14)。我們可以猜想約伯在順境中一定多次為自己的生日讚美神,且將那日當作幸福的日子。可現在卻視那日為十分兇險。若是想到我們出生在過犯中,誠然就有足夠理由帶著悲哀羞愧的心反省自己的生日,也可說人死的日子勝過人生的日子(傳道書 7:1),因為已死的人是脫離了罪(羅馬書 6:7)。但若是因為生日開啟了苦難的人生而咒詛生日,這就是與自然之神爭辯,就是藐視人的尊嚴,就是放任自己的怒氣,一旦冷靜下來必然會覺得羞愧。世人可以在任何環境下都榮耀神(除非是人自己的錯),都做成自己得救的工夫,都確信在將來的世界裡有自己的福樂,絕不該希望自己從未出生,應當說自己的存在必有益處。但我們也必須承認,假如沒有將來的世界,沒有神的安慰扶持,不仰望將來,那麼今生的諸多悲傷煩惱確會令我們感歎,說我們被造要歸何等的虛空(詩篇 89:47),還不如不出生。在地獄裡的人會有足夠理由希望自己從未出生,譬如猶大就是這樣(馬太福音 26:24)。可是在地獄之外,人不該生出如此徒然的願望來,簡直是忘恩負義。約伯咒詛自己的日子,那是他的愚蒙和軟弱。必須承認,這是他的過犯。但是義人儘管以恩德揚名,有時也會無力行出恩德來。這是叫我們明白,當他們被稱為完全人的時候,其實是說他們是正直人,並非沒有過犯。再則,讓我們從屬靈生命的角度重新思考,雖然不少人咒詛自己的生日,卻從未有人咒詛過自己的重生日,也無人後悔得到恩典,得到滿有恩典的聖靈。這才是最珍貴的禮物,勝過生命,勝過人的存在,永遠不會成為人的負擔。
II。不過這並不如撒但所設想的那樣糟糕。約伯咒詛自己的日子,但並沒有咒詛神。他厭倦自己的生命,很想撒手而去,但並不厭倦自己的信仰。他仍然堅定地持守著,絕不鬆手。神和撒但之間的較量焦點不在於約伯是否有過犯,不在於他是否像凡人那樣有怒氣(人人都有怒氣),而是在於他是否假敬虔,是否暗地裡恨神,是否在被激怒的時候顯出他的恨來。在試探面前,他已經顯明他不是那樣的人。不但如此,這一切還表明他的堅忍。儘管出言不遜,但他始終表達了自己順服降伏神的神聖旨意,也懊悔自己的暴躁。他嚴厲地定自己的罪,因此神就不定他的罪。我們也不該定他的罪,反而應當謹慎鑒察自己,免得我們在類似的場合下犯罪。
1. 約伯咒詛自己的日子,所用的表達方式滿有詩詞的想像、激情和瘋狂,給評論家帶來極大的難題,也叫神學家有些莫名。我們不必在此太費周折。他瘋狂地表達自己不該出生,他痛恨那一天。
( 1 ) 他希望大地忘卻那一天:願那日滅沒(第 3 節),不入月中的數目(第 6
節)。“不但不用紅筆標在日曆中,像標君王的生日那樣”(約伯確實是王,29:25),“還要將之刪除,永遠消失在遺忘中。但願這個世界無人知曉有我這樣的人曾經出世,曾經活過。我竟如此慘不忍睹。”
( 2 ) 他希望蒼天不喜悅那一天:願神不從上面尋找它(第 4 節)。“萬物誠然都如神所命定的那樣。神賜尊榮給那日,那日就有尊榮。神區別對待那日,且冠以恩惠和祝福,如同他祝福七日的第七日那樣。但願我的生日不要得尊榮,讓那位預先決定一切的用黑炭標明那是禍患的日子。眾光之父指定用大光管理那日,用小光管理那夜,但願那天晝夜得不到光的益處。”
[1] 願那日變為黑暗(第 4 節)。那日的光若黑暗了,那黑暗是何等大呢(馬太福音 6:23)!真可怕!若真這樣我們豈不要去尋找光?昏暗的天氣若代表約伯的光景,他心中的日頭在正午就下山了。
[2] 願那夜也得不到月亮星宿的益處,願那夜被幽暗奪取(第 6
節)。漆黑一團的黑暗,觸手可及的黑暗。這黑暗與寂靜安寧的夜晚極不相稱,只有驚嚇和攪擾。
( 3 ) 他希望那日沒有歡樂:“願它成為悲哀孤獨的夜晚,而不是鶯歌燕舞之夜,其間也沒有歡樂的聲音(第 7 節)。願它長夜漫漫,也不見早晨的光線(第 9
節),也就見不到歡樂。”
( 4 ) 他希望那日飽受咒詛(第 8 節):“願無人想見它,也無人歡迎它的到來。願那咒詛日子的咒詛它。若有人要咒詛什麼日子,但願他也咒詛我的生日,特別是那些在喪禮中嚎啕大哭渲染氣氛的職業哭手。若有人咒詛某人的死日,也叫他咒詛我的生日。”或是那些勇敢無畏、隨時準備惹動鱷魚的人(這裡就是用這個字),他們在將要攻擊鯨魚或鱷魚時用最狠的咒語來咒詛它們,希望這些咒語可以削弱它們,自己就能勝過它們。可能這裡提到的是當地的風俗,詩人以此來作比喻。派翠克主教說:“願那日令人厭惡,好比人們為禍患之日而哀哭,如同看見最恐怖的幽靈。”我覺得他和別人一樣,把這裡的鱷魚比作魔鬼,認為巫師和魔術師常用咒語召鬼,或者說他們召鬼上來卻不會驅鬼。
2. 但為什麼約伯要與自己的生日過不去呢?那是因為那日沒有把懷他胎的門關閉(第 10 節)。情緒衝動之人是何等愚蒙瘋狂!韁繩套在脖子上還說出如此荒唐誇張的話來。這是約伯說的嗎?他的智慧不是人人稱讚的嗎?人聽見我而仰望,靜默等候我的指教。我說話之後,他們就不再說(29:21,22)。他的智慧必已離他而去,
(1)他費這麼大勁表達不願出生的願望,最多只是個虛無的願望,因為已經發生的事是不能逆轉的。
(2)他所拼命咒詛的那日絲毫不受傷害,也不會因他那些咒語而變得更糟。
(3)他希望自己的母親在足月的時候沒將他生下來,這個願望極其野蠻,因為這只能意味著她的死,且是悲慘的死。
(4)他鄙視良善的神賜給他一個全人(如此高貴燦爛的人生,遠勝過世間一切被造之物)。他低估了這份禮物,不覺得有什麼價值,因為這生命被禍患所限。在享受這麼多年的福樂之後,現在這些禍患臨到了他。但願自己的眼從未見光,以致不必看見痛苦,這是多麼愚蒙的願望!倒不如盼望自己的眼能看透痛苦,看到痛苦以外的喜樂!約伯不是相信且盼望他必在肉體之內得見神嗎(19:26)(譯者注:欽定本以及多種譯本將肉體之外譯為肉體之內)?若真是從未出生,將來如何享受那樣的福祉呢?僅僅是因為眼前所受的皮肉之苦嗎?願神施恩給我們,杜絕這種愚昧害人的衝動。
約伯抱怨生命(主前 1520 年)
11-19。11 我為何不出母胎而死?為何不出母腹絕氣?12 為何有膝接收我?為何有奶哺養我?13 不然,我就早已躺臥安睡,14 和地上為自己重造荒邱的君王、謀士,15 或與有金子、將銀子裝滿了房屋的王子一同安息;16
或像隱而未現、不到期而落的胎,歸於無有,如同未見光的嬰孩。17 在那裏惡人止息攪擾,困乏人得享安息,18
被囚的人同得安逸,不聽見督工的聲音。19 大小都在那裏;奴僕脫離主人的轄制。
也許約伯意識到希望自己從未出生是愚蠢的願望,於是就想出另一個願望來彌補一番,就是他希望自己夭折,其實這個願望也不見得好多少,但他在這幾節經文中大大渲染了一番。我們的救主在論到極大災難時似乎認為這樣的說法是允許的:不生育的,和未曾懷胎的,未曾乳養嬰孩的,有福了(路加福音 23:29)。不過祝福未懷胎與咒詛懷胎是截然不同的!人應當在苦難中力求進取,不應當在憐憫中自暴自棄。我們的原則是只要祝福,不可咒詛(羅馬書 12:14)。人通常視生命為善,視死亡為惡,但約伯卻十分荒唐地抱怨生命,把所有維繫生命的行為視為咒詛和災禍。他貪圖死亡和墳墓,且將之視為最令人嚮往的大福祉。人以皮代皮,情願捨去一切所有的,保全性命(2:4),撒但把這一哲理應用在約伯身上顯然是大錯特錯了。無人像約伯那樣如此輕看生命。
I。他忘恩負義,居然與生命過不去,因自己出生後沒有立即死去而發怒(第 11,12 節):我為何不出母胎而死?看看這裡,
1. 人剛生下來是何等脆弱無助,生命之線形成之時是何等纖細!我們一出母胎就隨時可能死去,一開始呼吸就隨時可能咽氣。我們與其它動物不同,自身毫無生存能力。若不是有膝接收,必定跌入陰間。若不是有奶哺養,提供新鮮的燈油,生命的燈一經點著,必定自行熄滅。
2. 我們剛進入這個世界,神就按他的旨意給我們極大的憐憫和關愛。正因為如此,我們才不至於出母胎而死,不會出母腹絕氣。為何我們沒有一出生就被剪除?不是因為我們配得存活。野草若剛長出來就被拔除,蛇若在蛋殼裡就被碾碎,這都是很正常的。這也不是因為我們有能力照料自己,確保自己的安全:世上沒有哪樣動物生下來時像人那樣無助。我們得以存活,不是因為我們手中有什麼大能大力,而是神的能力。是神的旨意讓我們脆弱的生命得以存留,是神的憐憫和忍耐不計較我們滿有過犯的生命。正因為如此,才有膝接收我們。自然之神用他的手將自然親情植入父母心中,使母親哺養剛出母腹的嬰孩。
3. 人生是何等的虛空捕風。若是在世上不能事奉神,若是對另一個世界沒有指望,一想到自己的有限以及周圍的苦難,真希望一出母胎而死,豈不免去許多罪惡和痛苦!詩人雲:
若是今日出生,明日死去,
雖失去短暫的歡樂,卻可避免長久的悲哀。
4. 焦躁、煩惱、不滿,這些都是惡!一旦滋生就叫人變得無理、荒唐、不敬虔、不感恩。人若放任這些惡在心中,就是輕看和低估神的恩惠。我們不論生活多麼痛苦,都應當說,“我們沒有一出母腹就死去,沒有被吞吃,這是神的憐憫。”恨惡生命違背人之理性和情感,也違背自我。別看那些心懷不滿的人大聲疾呼藐視生命,當死亡真的臨到時,他們又捨不得離去。寓言中有一個老人不堪重負,把心一橫呼叫死神。死神前來問他要什麼,他回答說,“沒什麼,只需幫助我挑起這重擔。”
II。他情緒激昂,為死亡和陰間喝彩,仿佛愛上了它們。人之死若是為與基督同在,為脫離罪惡,為深想得那從天上來的房屋,好像穿上衣服(哥林多後書 5:2),那就是恩典的果效和見證。但人之死若為可以靜靜躺在陰間,為躲避生活中的苦難,那就是敗壞的香氣。約伯的想法也許有助於我們輕看死亡,好叫我們坦然面對死的權勢,但不該作為厭惡生命的理由,不該叫人不堪忍受生命的重擔。不管是活是死,順應自己的境遇是我們的智慧和義務。我們若活著,是為主而活;若死了,是為主而死。所以,我們或活或死總是主的人(羅馬書 14:8)。約伯在這裡煩惱之至,惟願自己一出世立即死去,從母腹直接去往墳墓。
1. 他以為若是這樣,那就會有上佳的境遇:在第 14 節他說這樣就可與地上的君王、謀士同住。他們的傲氣、權勢和政見都不能叫他們倖免於死,不能使他們遠離墳墓,也不能叫他們在墳墓裡有別於其它塵土。就連滿載金子的王子也不能收買死神,叫他在履行使命時放過他們。儘管他們的房屋堆滿銀子,終究不得不留給別人,自己再也回不去。有人把君王和謀士為自己重造的荒丘理解為他們生前為自己預備墓地和墓碑,如同舍伯那為自己鑿墳墓(以賽亞書 22:16)。他們認為這些王子所擁有的金子以及裝滿屋子的銀子,指的是埋在大人物墳墓裡的財寶。他們以為這麼做可以在另一個世界維繫自己的尊嚴,可以有別於地位較低的人。但這是不可能的:死最不偏待人,將來也是這樣。常言道:死亡令金杖與鏟子同列。富戶窮人相遇(箴言 22:2)在陰間,還有隱而未現、不到期而落的胎(第 16 節),就是從未見光的嬰孩。他們一睜開雙眼,因不喜歡這個世界就立即閉上且匆匆離去。他們都溫柔安逸地躺在那裡,又安全又穩妥,與君王和謀士無異,與裝滿金子的王子無異。“因此,”約伯說, “我寧可躺在塵土中,也不願躺在這爐灰裡!”
2. 他以為若是這樣,所得的境遇總比現在強(第 13 節):“在那裡我早已躺臥安睡,現在卻不能躺臥,不能安睡,輾轉不安。在那裡我早已安睡,現在卻眼睜睜不得入眠。在那裡我早已安息,現在卻心神不寧。”生命和永生的問題如今藉著福音顯明出來,比以前亮堂清楚得多。良善的基督徒能更好地說明死的益處:“在那裡我就能與主同在,就能面對面瞻仰他的榮光,不需要透過昏暗的鏡子。”然而可憐的約伯只是夢想在墳墓裡休息安靜,因為他害怕惡者的攻擊,害怕毒瘡的騷擾。在那裡我早已安睡;倘若他控制自己的脾氣,如同前兩章裡記載的那樣,倘若他順服神的聖潔旨意,或許現在就能安睡。身體還在疼痛中,至少靈魂可以安息(詩篇 25:13)。請注意他如何細緻描述陰間裡的安逸,這或許有助於我們勝過它(人的靈魂若在主裡安息的話)。
(1)現在受攪擾的,在那裡就不再受攪擾(第 17 節):在那裡惡人止息攪擾。逼迫人的死後就不再逼迫,他們的恨,他們的嫉妒,早都消滅了(傳道書 9:6)。希律王恨惡教會,可當他成了蠕蟲的美食,就止息攪擾。受逼迫的死後就不再有受攪擾的危險。倘若約伯躺臥在墳墓裡,就不會受到示巴人和加勒底人的攪擾,他的仇敵就不會給他帶來苦難。
(2)現在勞苦的,在那裡不再勞苦。困乏人得享安息。天堂不只是聖徒靈魂的安息之處,墳墓卻是他們身體的安息之地。他們人生的旅程困乏;罪和世界使他們困乏,事奉、受苦和盼望都使他們困乏,但在墳墓裡則息了自己的勞苦(啟示錄 14:13)。他們在那裡很安逸,不需要抱怨;信徒在基督裡安息。
(3)在這裡為奴的,在那裡要得自由。死叫囚犯得釋放,叫受欺壓的得解脫,叫奴隸得自由(第 18 節):被囚的人同得安逸。雖然不再能隨意行走,卻也無需工作,無需在監獄裡受折磨。他們無需受督工的侮辱踐踏,威脅恐嚇:不聽見督工的聲音。在這裡註定要終身為奴、一無所有、連身體都不屬於自己的,在那裡無需服在命令和管轄之下:奴僕脫離主人的轄制。為此,有權勢之人應當慎用自己的權勢,而被管轄之人也應當耐心忍受。再等片刻,一切都要過去。
(4)在這裡地位差異極大的,在那裡一律平等(第 19 節):大小都在那裡,都一樣,都聚一起,在死人堆中都一樣自由。大人物的傲慢與尊貴到了那裡就告終,窮人的一切缺乏和潦倒也同樣成為過去。在死和墳墓面前人人平等。布拉克摩有詩雲:
死亡面前人人平等,征服者和奴隸,智者和愚人,懦夫和勇士,人人都躺在墳墓裡,渾然不分。
約伯傾訴苦難(主前 1520 年)
20-26。20 受患難的人為何有光賜給他呢?心中愁苦的人為何有生命賜給他呢?21
他們切望死,卻不得死;求死,勝於求隱藏的珍寶。22 他們尋見墳墓就快樂,極其歡喜。23
人的道路既然遮隱,神又把他四面圍困,為何有光賜給他呢?24 我未曾吃飯就發出歎息;我唉哼的聲音湧出如水。25
因我所恐懼的臨到我身,我所懼怕的迎我而來。26 我不得安逸,不得平靜,也不得安息,卻有患難來到。
約伯覺得惟願自己未出生或夭折都沒有意義,於是就開始抱怨自己生命在延續,沒有被剪除。人若是鐵了心要辯論,那真是無休無止,敗壞的心必定一爭到底。他在前面咒詛自己的生日,這裡又戀慕自己的死日。衝突和焦躁一旦啟動,就如洪水一般滔滔不絕。
I。從廣義來說,他認為無休止的苦難人生極其難耐(第 20-22
節):受患難的人為何有光賜給他呢?心裡的苦加上靈裡憂傷,令人生苦不堪言。他為何要賜給光(原文是這個意思):他指的是神,卻沒有明說出來,儘管魔鬼曾說,“他必當面棄掉你。”人的福分被挪去,神卻叫人仍然活著,他覺得在這件事上神的旨意不公平不仁慈。生命稱之為光,給人生帶來福樂和益處。生命也稱之為燭光,燃燒得越久自身就越短,也越接近底座。這光是賜給我們的,若不是每日都藉著新的恩賜臨到我們,早就蕩然無存了。但是約伯卻認為光對於苦難中人來說既是恩賜又不是恩賜。若沒有這恩賜會更好,因為光只能叫人看見自己的苦難。人生就是如此虛空,如此捕風。死的特性如此變幻莫測。雖然世人生性怕死,但有時卻又想死。他在這裡論到幾種人:
1. 切望死的人,他們耗盡了自己的福分和益處,在年歲和疾病的重壓下,渾身病痛,既貧窮又蒙羞,但死卻不臨到他們,只臨到許多怕死、躲避死的人。人生的延續和壽數都應當按神的旨意,而不是按我們的意思。神從不諮詢詢問我們要活多久,何時離世。我們的歲月掌握在神的手裡,遠勝過捏在自己手裡。
2. 求死勝於求隱藏的珍寶的人,就是寧願付出一切代價也想善終的人。這似乎表示當時的人從未想過要結果自己的性命,不然想死的人不需要如此大費周折,只需隨心所欲尋死就行(如塞內卡所言)。
3. 迎接死亡的人,一旦尋見墳墓、看見自己走進去就極其歡喜。若是人生疾苦能叫人逆著本性嚮往死,而死又是通往來生的通道,那麼對永生的盼望和嚮往豈不更應叫人嚮往死、叫人不怕死嗎?嚮往死也許是一種罪,但我堅信嚮往天堂絕不是罪。
II。從狹義來說,他認為自己的遭遇極其難耐,不能以死來平息自己的痛苦和不幸,也沒有別的出路。人若是因為遭遇苦難就不想活了,這不但有違人性,也是對賜生命之神的不敬,是放縱自己的怒氣,是輕看將來的世界。我們要盡力為將來世界作準備,同時要將離世的具體安排交給神,隨神的旨意行:“主啊!我何時離世,如何離世,都隨你的意思。”要有這樣淡定的心態,即使神讓我們自己定,我們也要堅持由他來定。恩德教導我們,要學會在享受最大的福分時甘願死,也要在遭受最大的災禍時甘願活。約伯如此嚮往死,理由是他的人生沒有安慰,沒有滿足。
1. 在現今的困境中苦難不斷襲來,無法擺脫。他認為自己有足夠理由厭倦生命,因為:
(1)他的人生沒有安慰:我未曾吃飯就發出歎息(第 24 節)。人生疾苦令生命無法維持,使他胃口盡失。哀慟襲來如同一日三餐那麼準時,痛苦成了他每日的食糧。他的痛苦和煎熬是如此巨大,以致他連連歎息唉哼:我唉哼的聲音湧出如水,如同源源不斷的泉水。我們的主也常經憂患,他的光景想必也是這樣。
(2)他無法展望將來的光景是否會改善:人的道路既然遮隱,神又把他四面圍困(第 23 節)。他看不見蒙救贖的路,也不知道該走哪條路。四周都有籬笆圍住,找不到出路。參考 23:8;耶利米哀歌 3:7。
2. 即使在以往的順境中,他也時時懼怕苦難臨到,所以那時他就謹慎度日(第 25,26 節)。他十分清楚世間的虛空,當然也明白他為患難而生,知道自己不得安逸,不得安息。但是他不知道自己在順境中是否有過嚴重的不慎或懈怠,以致得罪了神,如今要來管教他。這想法令他更加痛苦。
(1)他行事為人從未有過不慎或粗心,總是警醒預備災難的臨到。他曾為筵宴中的兒女們擔心,免得他們得罪神(1:5)。他曾為僕人們擔心,免得他們得罪鄰舍。他十分注意自己的健康,謹慎料理各樣的事。但這些都不夠。
(2)他從不懈怠,從不盡情享受安逸舒適的生活。他從不依賴自己的財富,從不認為自己的福分要存到永遠。然而災難來臨,要提醒他這個世界的虛空。其實他在穩妥的時候也從未忘記世界是虛空的。他的路就是如此遮隱,實在不知道神為什麼與他作對。想到此,他的煩惱也許可以減緩一些而不是加劇。最能減緩煩惱的莫過於自己的良心作見證,在某種程度上證明我們在順境時盡了自己的責任。人若是預備停當,苦難真的到來之時就不致於驚慌失措。少一分驚訝就少一分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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