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椅上的醫生 (三十五)

第九章　親情

二　丈夫和狗

　　張栩傷殘之後，我的家庭發生了根本的變化，在兩千五百個日日夜夜裡，無論他在哪裡，我始終陪護在兒子身邊。
　　我同他爸爸是住在市郊一座工廠住宅樓的四樓。因為沒有電梯，七年來張栩沒有回家一次，我只好扔下他父親一人在家。

　　丈夫已是近七十歲的老人，又患有嚴重的高血壓病，為了兒子，七年來他一直一人孤獨的生活著。幸好他有兩只可愛的小狗，一隻叫“晃晃”，一隻叫“白白”。那“晃晃”還是張栩十年前從朋友那裡抱來的，而那只“白白”是“晃晃”的女兒。

　　丈夫深愛著他的兩只小狗，一天也捨不得離開。張栩在北京住院時，他每次去北京，都是求鄰居每天去給他餵養照顧。後來他告訴我說，張栩出事後，我在北京，他一個人在家裡經常躺在床上流淚。每當這時，“白白”都爬到他的身上，去舔他臉上的淚水。它們看到他憂愁的樣子，就萎縮在他身邊，靜靜地望著他。當他表現平靜時，它們就歡天喜地的玩起來。他說兩隻小狗是他最好的朋友，它們最理解他的心情。

　　每天，他面對兩隻小狗說話。它們也很理解他的語言，讓它們做什麼，都很馴服，每當電話鈴聲響起，它們就立即跑著給他報信，尤其是“白白”，每到晚上，它的頭總是衝著門趴在那裡守衛著，讓他安靜地睡覺。

　　平時丈夫的生活特別節儉，很少吃魚肉，每天以青菜、大醬、鹹菜為付食。可是當“白白”過生日那天，他確買來羊肉給它煮了吃。

　　我偶爾回到家裡感到很不習慣，屋裡充滿了狗的氣味。拉開家裡的冰箱門，裡面放的大部分是狗吃的東西。床上的一角也被“晃晃”佔據著，地上擺的盤盤碗碗也是狗吃的喝的。可我又能說什麼呢？我長期住在醫院裡，他只能以小狗為伴，整個照看一個家要由他個人承擔，他的衣服破了，只能自己用針線揪到一起。我在香港期間，他的腰病犯了，疼得起不了床。當張翀知道過去看他時，他竟像孩子一樣哭起來，我很理解他的心情。所以我同張栩在國外時，張栩要我經常給他爸爸掛電話，他說：“只要聽到我爸的聲音就放心了。”

　　因此，發生在張栩身上的苦難，決不是他個人的苦難，這是整個家庭的苦難。自從我成為了基督徒以後，我深深地相信，有一位萬能的上帝在主宰著我的家庭，祂也在試煉著家庭的每一個成員。於是，我們應該把所有的一切都交給主管我生命的主，生命中不應該再有悲傷和絕望。

~~~~~~~~~~~~ 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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