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流血的五月 - 等待兒子歸來
我仍然在極度的悲痛中等待著。
五月十八日上午，弟弟來看我，並告訴我說：“省裡傳達衛生部的通知，張栩高燒已從42度降到39度，神志有時清醒。問家屬有什麼要求，我代表你們決定要求護送回國。一旦途中死亡，我們自己承擔責任。部裡已同意，決定五月二十一日從也門動身。”聽了之後，我又是一番大哭。
後來我知道，在此之前，部裡已來過一次通知：張栩高燒42度，昏迷、褥瘡、顱腦感染，瀕臨死亡。徵求家屬意見，採取何種葬禮（因張栩是回民）。
國家衛生部對出國援外人員有明文規定：一旦發生死亡，就地掩埋，不再送回國內。所以，當時他們剪下了他的頭發及指甲，裝在木盒裡，準備送給家屬。（這只木盒現在被我收藏著）
我堅持要去北京機場接他，可是所有的人都不讓我去。（當時我並沒有想像到情況是這樣嚴重），他們怕我看到張栩的慘狀會暈倒，還得搶救我。於是，由舅舅、弟弟、妻子、省、市、院領導及同志們，二、三十人，前往北京機場。
五月二十六日早上八點卅分，飛機在首都機場降落。我在家中守在電話機前，等待消息。將近上午10點，張翀打來電話：
“媽，我哥已經安全返回了，精神狀態很好。”
我的一顆心終於放下了。我哪裡會知道北京機場那揪心的一幕：
當飛機在首都機場降落時，升降機已準備好。衛生部準備的救護車早已開到機艙門口。
擔架上躺著的張栩，目不忍睹：頭上纏滿了繃帶，臉和脖子腫得一樣粗。喉頭插著一根膠皮管，滿嘴濃泡，毛毯覆蓋下躺著赤裸的身軀，幾位隨行專家教授給他高舉著輸液瓶。入關時，海關人員認不出擔架上的人就是護照上的張栩。
張栩終於活著回來了。見到親人、同志們時，他的嘴角露出一絲微笑，眼角滲出了淚水，他是那樣的虛弱。
救護車風馳電掣般駛向首都天壇醫院。在那裡經過醫生緊急會診，得出的結論是：“沒有任何搶救價值了。”
當天晚上，張翀又打來電話說：“我哥已經住進了中國康復研究中心，在ICU病房監護。你放心吧！”
張翀在電話中一次次欺騙我，後來我才知道，在天壇醫院放棄對張栩的治療時，轉機出現了──上帝對他的救贖計劃開始了。祂派來了中國康復研究中心一位治療脊柱脊髓損傷的專家。
~~~~~~~~~~~~ 待續 ~~~~~~~~~~~~
轉載自 知信行 http://www.ccfellow.org/ 之天路同行 - 輪椅上的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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