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ursday, January 30, 2014

甚麼是福?

錢志群/中信月刊
新年伊始特別是中國春節,自古以來見面總得說句吉祥的話,諸如身體健康、萬事如意、闔家幸福、財源茂盛之類。如今藉著科技的翅膀,人們用手機短訊、電子賀卡、網上郵件等多種方式,瞬間便將新年的問候傳遍四面八方,甚至是天涯海角的老友新朋。據報載,某年除夕和年初一的清晨,僅江蘇省無錫地區的短訊賀語發送量就超過了1,700萬條。北京地區只中國移動用戶,在兩小時內短訊數量就突破25萬條。過年過了幾千年,賀語說了萬萬遍,再怎麼遣辭造句,再怎麼圖聲並茂,千言萬語匯成的主題總是一個:祝福。
甚麼是「福」?這似乎是個傻問題,誰不知道,有錢是福,有名是福,有地位是福,有健康是福,有兒女是福。一句話,心想事成就是福。
可是,心裡想的,事也成了,就真有福嗎?生活中常常感到不是那麼回事。有些夫妻發財了,食衣住行都很享受,卻在別墅裡吵得天翻地覆,甚至在國內有家人開著名車互撞洩憤的新聞。另外,錢多了,防盜、防借、防騙、防投資失誤,也是心裡一刻不得閒,甚至被謀財害命。成了名又怎麼樣?不說到處都有狗仔隊跟踪的煩人事,身體、婚姻、兒女等諸多事上也不是樣樣順心。有地位是很風光,出門有警車開道,但是多少貪官都為了把權轉換成錢,費盡心思,以權謀私,結果坐的最後一次警車不是開道;而是去法庭和監獄。健康是人人所想望的事,長壽命,少折磨;可是人到老時,總會眼花腿軟,力不從心,最後還得與親人依依惜別。有兒有女自然心滿意足,但也沒少花心思少嘔氣,甚至還慣出個不孝之子。即使兒女順教,到老時兒孫繞膝,吃喝住行應有盡有,可是一數算自己在世時日不多,哀歎就油然而生。
說透了,人生確實是虛空,連以色列歷史上第三位國王、極其富有的所羅門都感歎「凡事都是虛空」。他說:「貪愛銀子的,不因得銀子知足;貪愛豐富的,也不因得利益知足。這也是虛空。」(傳道書五10)虛空之下,何談真福!中央電視台曾在一節目中對幾千名不同行業的人進行「您幸福嗎?」的街頭採訪,未加剪接的從老百姓口中得出千奇百怪的回覆。一位在推脫不成仍被繼續追問「您幸福嗎」時,乾脆答道「我姓曾」,令觀眾忍俊不禁。有的名人被問及同樣話題時,居然爆粗。我們很多時候都在迷迷糊糊地幸福著,每一點名利收穫後的滿足、每一次短暫快樂中的感覺,都被當成是福;但是這些福經不起繼續追問,更經不起繼續維持。
福不是那麼抽象,而是一個豐富卻又能實現的人生意義。福包括兩大方面,即人被上帝所造的肉身,需要得著合理的滿足;以及人被上帝所吹進的靈性,需要有聖靈的同在。肉體的慾望在靈性造就中才能被淨化。福也包括兩大過程,即今生的喜樂和來生的盼望,所有的過程在終極的昇華中都賦予了意義。可是,誰又敢憑自己誇口,能得到有此全面、全程的真福分呢?靠自己永遠不行。我們的任何追求在罪的環境中都有痛苦的磨合,任何所得在貪得無厭心理面前都是短缺,任何滿足在衰老和死亡面前都會是虛空。如果一味片面地追求「肉體的情慾、眼目的情慾,並今生的驕傲」(約翰壹書二16),那就是中了魔鬼的伎倆,在罪中取樂;醉酒成酒鬼,好色成色鬼,貪心成俘虜,到頭來自己所得的所謂「福」,就成了一條看不見的無形鎖鏈。
那誰又能給我們這真福分呢?就是那位大能大愛的唯一真神,藉著祂的獨生子主耶穌已為我們預備。祂從死裡復活,為信祂的人成就了永生,讓我們今生的短暫在永生中能化成永恆,如同蛹死卻是蝶生。祂還為信祂的人差派了聖靈,內駐在我們裡面,慢慢幫助我們如同祂的門徒保羅那樣:「知道怎樣處卑賤,也知道怎樣處豐富;或飽足,或飢餓;或有餘,或缺乏,隨事隨在,我都得了秘訣。」(腓立比書四12)有此秘訣,就能有心態上的平安喜樂。漸漸地,你就會少嫉妒甚至不嫉妒,少仇恨甚至不仇恨,少貪心甚至不貪心,知足常樂,即使吃虧也是福;因為上帝所賜給你的,能超過你的所求所想。祂願意為我們而死,難道祂還有甚麼不願意給我們的福嗎?祂能從死裡復活,在祂豈有難成的事?願你認識這位真神,也接受從祂來的真福氣,讓祂以恩典為你年歲的冠冕,與祂同行的路徑都滴下脂油(參詩篇65:11)。

Saturday, January 11, 2014

贖價

銀芽 / 飛揚雜誌
好友中彈,哀求我用軍刀結束他的生命;贖罪徒步,神差祂的僕人撫平我的傷痕。


那年台海危機鼎沸,我和好友入伍時抽中金馬海陸「雙料大獎」。全連一登上開往金門的大船,他便開始寫家書。我深知他是怕寡母擔憂,才不畏風浪的折騰。

數個月的集訓後,長官便指示我們出任務,這攸關生死的任務,弟兄們早有耳聞,縱然已練就一身鐵褐色的肌膚,但老實說,畏懼的心還是有的。連長看弟兄們面面相覷,便大聲斥喝:「你們頂著海軍陸戰隊的光環,不為全連爭點面子就別想退伍!」

當時軍令如山,我們連吭都不敢吭一聲,連長又勉勵大家要同仇敵愾,伺機行動。我和好友被分派在同一組,他皺緊眉頭說萬一有什麼閃失,要我代他照顧年邁的寡母和妹妹。我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快去寫封家書報平安,心頭卻浮現一種不祥的預兆。

任務選在俗稱「鬼門關大開」的頭一天,弟兄們在前幾天就擺開簡單的筵席,說是要孝敬「好兄弟」(註)。我乾了一口高梁,瞥見他憂心忡忡地把家書遞給班長。班長舉起酒杯,逼他喝下一口高梁,又要他唱軍歌給自己和弟兄們打氣。為了壯膽,我跟著大夥嬉鬧飲酒,而他卻堅持為我們每個人祈禱。
暗夜中的任務
是夜,風浪很大,小艇連續試了幾次都無法在預定的地點放行,大夥怕回去交不了差,只好冒險泅向附a近的灘頭。避開探照燈的搜尋,一行人好不容易爬上礁岸,匍伏過一排矮林。一時狂風大作,黃沙瀰漫,我正要抹去刺眼的沙粒,就被一團黑影推開,「小心!」我認出是他的聲音,但仍無法睜開眼睛。突然!強光掃向沙丘,槍聲四起,我踉蹌地跑了幾步,好不容易拭去眼角的沙粒,竟然發現他已經倒臥在血泊中。鮮血不斷從他的腹部汩出,左小腿也中彈了。我二話不說就要將他扛起,但是他卻用殘存的力氣將我推開,還苦苦哀求,要我殺了他。

淒風中,我無助地跪地飲泣,抱起他的身軀哭訴說我們情同手足,又立誓生死與共,而今叫我怎麼下得了手!他也哭說,寧可死在我的手裡,也不願死在敵軍的刀下,並要我活著回去照顧他的寡母。

他再三催促要我快點動手,而我的心卻陣陣刺痛。最後,我強忍住淚,顫抖地說:「黑仔,咱們來世再做弟兄。」他頷首而笑,說:「願上帝保佑你。」

我對著漆黑的穹蒼發出一聲淒厲的長嘯,拔起腳踝上的軍刀,用力一刺!我的心已經在淌血。幾百米外有黑影移動,我見他鼻息尚存,便再補了一下力道。確定他斷氣後,我解下他腳踝上的軍刀,奔向無止盡的漆黑,但剪耳的風竟一路追吼:「你殺了自己的同袍!」

天哪!他捨命救我,我卻殺了他。我邊跑邊咒罵自己,一顆心像是要爆裂開來。泅進黑水後,我再也忍不住泉湧的淚,而他的臉龐在飛濺的浪花中越來越模糊……

翌日清晨,我帶著忐忑不安的心登上碉堡。同連弟兄安慰我,說他也許已經中彈身亡,叫我不用擔心他受到酷刑。縱然我沒將實情說出,班長和連長大概也能猜出一二,事後他們就沒再派我出任務,他那把軍刀也一直被我偷偷保存。

在無數個看海的日子裡,我凝望著日頭被彼岸吞沒,憤慨捉弄人的命運。每次一想起那夜的情景就心如刀割,然而儘管我有萬般的無奈,也喚不回他遠去的魂魄。唉!誰叫我們生在那個動員戡亂的時代,又投身在烽火煙硝的戰地!

往後,每當颶風吹起狂沙,我便恐懼夜晚的來臨,深怕夢魘再度來襲。或許當初真該扛著他往海裡跳,不管是死是活,我們總還是同生共死的好弟兄。
喚不回的黑髮人
坐在開往台灣的大船上,我掏出口袋裡的黃沙,一把一把地撒向大海,心裡喃喃唸著:「黑仔,跟我回去吧!」

風依舊是來時的風,浪還是跟昔日一樣大,唉!這落霞燻紅的閩江口,將是我心頭永遠擦拭不去的烙痕。我回到本島,而他那被黃沙湮沒的身軀卻永遠歸不了故土。

他母親早已得知兒子為國捐驅的噩耗,但一直等到我帶著他的遺物去見她老人家時,她才相信自己的兒子真的走了。最悲悽是白髮人送黑髮人,而今他慘死異地,身為一個手刃同袍的凶手,我慚愧得不敢正視他的母親。佇立在他的遺照前,我更無法說出內心的哀痛。

「黑仔,請你原諒我!」我屈膝在遺照前,心裡默默地吶喊。

「孩子,別哭了。」他母親的安慰聲,更加深我的罪愆。我的內心百般掙扎,還是不敢說出實情。她老人家答應收我為義子,但我知道有些東西是不能被取代的,尤其是親情。

爾後,我開始蓄髮為他守喪,並發願每年他的忌日,從花蓮走到屏東,帶著簡單的行囊餐風露宿,沿著東海岸徒步贖罪。多少個黃昏,我望著日頭發呆,記起他殘留在我手臂上的餘溫。多少個長夜,我從惡夢中驚醒。海風一次次翻起白浪,而放在心頭上的石塊卻沒有被浪潮沖走。
敲醒我的一席話
就在我徒步贖罪的第三年,遇到了一位改變我心境的傳道人。

記得那日,我再次沿著海岸線踽踽獨行,遠處一間小教堂的彩窗透著晴朗的天光,讓我想起低頭默禱的他,不知不覺便走進了教堂。我跪在十字架前懺悔,腦海裡卻不斷浮出那次夜襲的慘景,漫天的黃沙、掃射的槍聲。片刻後,一個操著原住民口音的傳道人走到我身邊說:「願上帝保佑你。」

聽到這句話我幾乎崩潰,再也忍不住,將多年鬱積的痛一次釋放。我頓時痛哭失聲,然後對著傳道人發怒地說:「我不相信上帝!如果真的有上帝,為什麼還會有戰爭?如果真的有上帝,為什麼會叫我親手殺死自己的弟兄…」

傳道人沒有答腔,只是任憑我歇斯底裡地嚎啕,而我竟一口氣說出幾年來深藏在心底的秘密。傳道人拍拍我的肩膀說:「不管外面的世界有什麼災害降臨到我們頭上,我們仍然可以在內心創造光明。有時上帝讓某個人離開我們,是為了拯救我們的靈魂,就像耶穌基督甘願以肉身受死,用祂的寶血洗滌我們的靈魂。

我像是捱了一記當頭棒喝,突然醒悟自己若不走出這個傷痛,他的喪命就毫無意義。傳道人這一席話,敲醒我昏昧的心智,也鼓舞我跟義母坦承的決心。我謝過傳道人,帶著不一樣的心情,繼續走完剩餘的路程。

回到西部,我便鼓起勇氣去跟義母認罪。傷口再次被劃開後,義母老淚縱橫地扶起屈膝長跪的我,說:「孩子,說出來就好了。我知道你的痛苦,我不會怪你。」

說出來真的好多了,這堵住胸口好幾年的大石塊終於被搬開。我看著照片上微笑的他,第一次揚起嘴角。
福音進入我心田
隨後義母便牽著我的手,帶領我禱告,那禱告如同乍響的鐘在我的耳際嗡鳴不已。她說:「親愛的上帝,感謝你藉著我兒子的軀體拯救了我義子的靈魂,如同基督用祂的肉身救贖了世人的靈魂一般。」

是什麼樣的愛,能讓一個母親原諒殺死自己兒子的凶手?是什麼樣的愛,可以讓一個人為朋友犧牲性命?這一刻,我才真的體會到什麼是愛,而上帝已經悄悄地將福音的小種子植入我的心田。

義母拿出幾本舊照片,同我一起追思,我找到了多年前和他去東海岸健行的合照。或許是我喜形於色,義母抽出照片遞給我,要我好好保存它。臨走前,義母又從書架上取出一本聖經說:「孩子,願上帝與你同在。」

我翻開聖經的扉頁,發現上面有一排歪斜的字體,竟然是他的簽名!往後,每晚睡前,我都會翻開聖經細讀他眉批過的章節,其中詩篇第廿三篇的幾節經文最能觸動我的心弦:「祂使我的靈魂甦醒,為自己的名引導我走義路。我雖然行過死蔭的幽谷,也不怕遭害,因為你與我同在;你的杖,你的竿,都安慰我。」

有時我會抱著聖經冥思,想著他那漂流彼岸的孤魂,是否已抓住上帝的杖,認出通往天堂的道路?而我更不禁想問:「黑仔,你的靈魂是不是已經踏進上帝的殿堂?」

1993年的夏天我走進海邊的小教堂,受洗成為基督徒。憂傷的心靈幾經洗滌,已漸走出往日陰霾。

而今,我還是每年到東海岸健行,只不過那次夜襲的暗影已經褪去,而好友的聖經卻始終伴著我,走過一座座鬆軟的沙丘。
註:台灣民間信仰稱祭拜的孤魂野鬼為「好兄弟」。
得獎感言:
老實說,寫這篇文章時我頻頻拭淚。我以朋友的第一人稱寫下這個真實故事,這是戒嚴時期的辛酸血淚。那些褪色的戰役和無法改變的年代,堆疊著多少的悲傷,埋藏著多少的痛楚,相信只有親身經歷的人最清楚。

儘管事隔多年,我依稀記得朋友聲淚俱下的描述,以及自己當時內心的震撼,深受友人每年徒步贖罪的行為所感。除了那位捨己救人的弟兄外,最令人感佩的就是朋友的義母,老人家不但毫無怨恨,還將耶穌基督的愛傳給他。如今友人已是個虔誠的基督徒,也結婚生子,還時常帶著自己的小孩去看他的義母。

感謝上帝引領友人走出陰暗的幽谷。跟大家分享這個故事,是希望那些不愛惜生命的人能體會生命的可貴。也期望那些時常為小事傷神的人,多花點時間研讀聖經,必能從中找到智慧的開端。










轉載自海外華人福音網 http://www.ocbf.ca/2012/articles/chrishome/faith/4651

Wednesday, January 1, 2014

除舊更新

于中旻 
求你復新我們的日子(哀五:21)
  那位人類最智慧的王所羅門早就說過:“日光之下並無新事”(傳一:9)。哪裏有甚麼真的新紀元!人厭煩仍舊的生活,自然也不是新的感覺。
  但在基督裏,有新的盼望:“若有人在基督裏,他就是新造的人,舊事已過,都變成新的了”(林後五:17)。這真是了不起的宣告。
  如果人本身沒有改變,外面的事物變來變去,還是舊觀。在舊人舊觀念中,建造不出甚麼好東西。水流不能高於源頭。好泉源才會出好水;好樹才可結好果子。
  在一天的開始,讓我們重新奉獻自己。
  李文斯敦(David Livingstone, 1813-1873)在生命將臨終點的時候,妻子早於十二年前離世,他禱告說:“主啊,我再次奉獻給你,我的心,我的生命,我的一切。在我的餘生,我絕不絲毫偏離!”
  每天有新的開始。
  舊人中的生活,完全是不合神旨意的,必須要除去,徹底拆毀焚燒,從根基上再開始建造。
  看舊聖殿被夷為平地,是羞辱的事,是悲痛的事,也是許多人迷惑不解的事。
  那不是許多愛神的人心被恩感的奉獻嗎?那不是神分別為聖的地方嗎?
  以色列的榮耀,人所誇口,所倚靠的,耗費了那麼多財物和時間所建造的,為甚麼竟化為輕煙了呢?這真是摧心裂腑的疼痛。但那正是從新開始的機會。
  問題正出在這裏:他們倚靠這外表的東西,竟忘記了尋求神,行神的旨意,討神的喜悅。神不能容忍這種錯誤。
  從前的人,寫信有個舊套,說:“乏善可陳”,叫人看了真不舒服,不僅讀來枯燥,也覺得他實在活厭了。
  求主使我們能單純的愛主,尋求祂的心意,一直向上,求與主更近,總不要止步,每天都有新的開始。


金燈臺活頁刊第169期 2014.1